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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话吕敬人:追求“道器合一”的美

彼岸花痴 |原作者: 周采药|来自: 东莞时报 2011-8-21 21:09 3609 1

【摘要】: 传统是要发展的,但过去的不能照搬,不能照旧,对于未来,我希望中国的书籍设计师,一是要学习传统、吸收它,二是要开拓。呈现传统的意境,表达今天的语境。

  吕敬人 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,著名书籍设计师,作品《中国记忆——五千年文明瑰宝》获得2009年“世界最美的书”荣誉奖。
 
 
 
  记者:您最初为什么会关注到书籍设计这一专业?后来为什么又选择去日本留学?
  吕敬人:在我们那个年代,不存在选择一个行业,都是分配的,我出身不好,“文化大革命”到农村下放十年,到北大荒劳动,在这个过程中我还在坚持创作。直到“文革”结束,我被中国青年出版社招去直接参加工作,就进入这个行业了。我是非科班出身,这些东西都是后期自己再学的。我原来不懂得设计,真正开始接触设计理论,有自己的设计思维,是在日本。我大哥曾经在日本、美国留学,他建议我去日本,后来我就到日本,师从杉浦康平先生学习书籍设计。
  
  记者:您谈到过,现代的书籍设计其实是从西方,也包括日本输入的,我们传统的书籍装帧方式,比如像唐宋以来的刻本也有一些独特的传统的内涵,您是怎样把两者结合到一起的?
  吕敬人:中国古代的刻本,对我们今天的人来说,似乎既陌生又不陌生。我的情况稍微不同一点,我父亲是收藏家,小时候家里就有不少刻本,所以我还比较熟悉。对今天的年轻人来说,对刻本很陌生,觉得不美,一点彩色都没有,人们喜欢的,往往是现代,特别是五四以后从西方引进的印刷品。这种情况,我觉得是社会的进步,没有什么可非议的。但问题是,今天我们追求的现代化和时尚,其实很重要的一点,往往被外来的文化所影响。
  我自己对传统刻本、传统装帧是情有独钟的,尤其我在参加“善本再造”工程的过程中,看到了很多古今中外的珍本善本,无论是从刻本本身、排版、文字创造、装帧形式、编排意识、用材用料等等,它们都是绝无仅有的。看过这些之后,让我很感慨,我们现在的书籍太一般化,没有一点点个性,全都是一个模式,同质化很严重。反倒是我们周边的国家和地区,如日本、韩国,还有台湾和香港,在这方面比我们要超前很多,我们作为一个有悠久文化的国家,却相对保守,缺乏创新,这是很遗憾的。从这个时候开始,我不断地在对中国的设计艺术、装帧艺术,对中国的文字进行研究,并且将它们和当代的艺术相结合,这是我从事设计的一个思路。
  
  记者:《朱熹千字文》是您的代表作之一,您在设计过程中,有什么独特的观感吗?
  吕敬人:《朱熹千字文》不算是我的代表作,可以说是我的一种尝试。我对朱子很有兴趣,第一次看到这个朱熹书法的时候,我感觉太刺激了。他的书法是楷体和魏碑的结合,遒劲有力,每一个字的构成都是设计,太流畅了,空间有疏密,有完全欹峭的结构,每一个字都有独特的造型,冲击力特别大,所以我做的时候就采用了还原的方式,原版复制,结合了我们中国传统的雕版印刷和函夹方式,也有现代的一些设计技巧在内。
  
  记者:您曾经将书分为三种,一种是古籍,一种是商品,还有一种是以设计为核心的艺术品,您设计的作品应该是属于第三类,如果设计太突出,会不会影响到文字本身的内容,您是如何处理设计和文本之间的关系的?
  吕敬人:在设计的方面,我对任何一种设计都是尊重文本的,绝对是这样,因为文本不是你的作品。也就是说我选择文本,在这方面我很苛刻,我时间有限,觉得有价值,就做。我为什么要做书呢,我做一本能留下一本。我为什么不做商业?商业只是一种包装,用完了,包装盒就丢掉了。
  我小时候那个年代,所看到的书都只是单纯的文本,没有多少图片,没有什么包装,就那么看过来,也没觉得不好,我也觉得很幸福。现在时代不同了,工作节奏更快了。阅读的时间少了,人们对图像的要求更高了,在审美方面提出更大的期望了,等等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怎么能把文本体现出来,我们就需要去做设计了,设计不是说我排排版就行了,我要把文本用视觉的概念最充分地体现出来。比如说,把文本中涉及的事件、人物、环境都表达出来。我的工作就是读文本,用视觉的方式来弥补文本难以表达的不足之处。
  
  记者:在您读过的不同年代的中国古籍中,印象比较深的有哪些?您最喜欢哪一种?
  吕敬人:给我印象深的还是宋刻本,非常端庄,很庄严,它的文字,因为当时刚开始从楷体变成印刷体,非常严谨,这是给我印象很深的。明代的,它的插图给我印象太深了,包括陈洪绶的,那个太精彩了!那时候的插图可以说,今天的比不了。今天的人们沉不住气。包括它的造型,它的装饰、形式感、线条的运用,今天都没法比了。
  如果说真的一本呢,是十竹斋,明代的饾版印刷,让我很惊讶。我在日本时很喜欢浮世绘,浮世绘是上百块版,甚至上千块版套印的。中国传统的彩印大都是民间的,潍坊啊、杨柳青,相对要粗糙一些,色块是有,但是不够细腻。而十竹斋的色彩的微妙、套印的准确,都是很让我震撼的,一点都不比日本差。
  
  记者:真正的古籍是有书香的,我们现在的书可能更多的是油墨臭味,您有没有考虑过用复古的方式,在作品中揉进古代的书香味道?
  吕敬人:我特别愿意这样做,但我们的油墨是固定的。德国油墨、日本油墨质量比较好,没有臭味。但是在过去,书香,其实有两个原因,一个是油墨本身的质量,它是用松香熏制的,在制作过程中还可能加上香料,另外一个是收藏的时候,它是放在樟木箱里头的,有木头的香味,还能防虫。即便这种香并非真正的香味,但它有古旧的、历史的味道,所以我很喜欢到旧书店去逛。哪怕是灰尘的香味,也很不错的,哈哈。
  
  记者:您这次过来,是参加莞城图书馆“最美的书”展览,您对“最美的书”这个说法怎么看?
  吕敬人:最美是从best这个概念来的,对于最字,我是有看法的,所有的最都是不存在的,最是相对化的,最美的书就是最好最好的?难道就没有缺陷了?这只是相对而言的,所以我不希望把“最”绝对化,这是第一点。第二我觉得要追求最美,所谓追求最美,就是不同于他人的品质、品味、品性,都比一般的要高,就是不流俗。还有一点最美就是我们当下中国最疏忽的,就是形而下的工艺这一块,我们的装订、印刷、胶的质量等等,还有很大的欠缺。但是形而上、形而下永远是统一的。
  
  记者:《周易》上说“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”,您追求的是道器合一的美。
  吕敬人:对对!你说得很对,最美不是形式上的美,也不仅仅是视觉上的美,它应该是完整的道器合一的美。
  
  记者:对我们年轻的书籍设计师们有什么样的寄语?
  吕敬人:前面说到,我对中国的传统太震惊、太羡慕、太钦佩、简直无法跨越,所以我们只能去模仿、去追赶。但是有一点,传统是要发展的,但过去的不能照搬,不能照旧,对于未来,我希望中国的书籍设计师,一是要学习传统、吸收它,二是要开拓。呈现传统的意境,表达今天的语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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